1992年是邓公南巡之年。这一年,高考落榜的张建国进入济宁市城乡建设职工中等专业学校,成为一名高中后的中专生,预定了他在建筑行业的人生道路。时值改革开放初期,房地产业在改革先行的南方大城市正值兴起,济宁这个北方小城,也初露房地产市场化发展的苗头。作为建设主管部门所属的行业内专业教育机构,城建中专自是先知先觉,迅速扩大招生规模,并且设立了专门招录高考失利学生的高中后班,由于学生起点较高,原来初中起点的三年学制便压缩为两年。
张建国在农村长大,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上了高中的好学生,内向好学的他在中专的头一年便得了些诸如优秀学员一类的荣誉。次年暑假,像其他学生一样,找了个开发公司,在工地上实习加勤工俭学。不料后来公司领导相中了他,刚好公司也缺人,到了暑假末了,便要他留下继续上班,学校那边看看能不能请个长假。他回头跟老师一说,没想到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同意他在职学习,只要按时回去考试,最后发给毕业证就是了。就这样,三年的中专,压缩成两年,两年的中专,张建国只上了一年。
这家房地产公司叫做宁侨房地产开发公司,是当时济宁市为数不多的中外合资企业。那个时候中外合资是高大上,大热门。能在中外合资的企业上班,把张建国一众同学羡慕的不行。说是中外合资,实际是南方的一位老板移居香港,从香港回内地搞投资。公司里除了济宁本地人,就是一帮老板老家的南方人。在这里,与一帮南方人做同事,一干就是十年。
现在看来,早期与南方人长时间共同工作、生活,是一件好事。南方人精明但诚实,交朋友也是为了做生意,做生意就是要赚钱,一毛一分讲清楚,即使在麻将桌上,也是绝不赖账。而北方人豪爽,讲义气,凡事喜欢拍胸脯子打包票,事后往往兑现不了。毕竟南方发展的早,凡事先行一步,跟着学了些看问题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算专业之外的收获。
成长的过程是充实的,有快乐,也有艰辛。一个人生活,一套简陋的锅碗瓢盆,一连吃半个月的白水煮面条。也曾在隆冬严寒的一月份,住在没完工的楼房里,十多米长的窗户都没安玻璃。也曾整夜整夜从黑到明在拆迁工地上数渣土车。这一切在老辈人看来,也许算不的啥,毕竟不比挨饿受穷的年代。何况老话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这十年,张建国从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单纯学生,到有了一技之长的建筑技术人员,一天一天学技术,一年一年学做人,晋升了工程师职称,考取了造价师资格,入了党。
有这么一种说法,跟着老师干,到老都是学徒。从学校门出来,在一个地方干的时间再久,也总是被人当成学生看。一样的水平,挪个窝就是师傅。在一个为张建国特设的饭局上,老实人固有的倔强让他拒绝了老板的再三挽留,辞去了人生第一份工作。
此后,是一段工业工程项目建设的经历。时间来到2003年,在当地一家支柱级别的煤化企业,张建国参与了自备电厂和煤化产品生产线的建设,这段经历刚好补全了他所学工民建专业之中工业建筑的空白。建厂房,安锅炉,烟囱、水塔、栈桥等各种构筑物,各种塔、槽、管线,以及整个工厂的总图运输、道路、管网,极大的拓展充实了专业知识。
从做预算、编清单,组织招标,签订施工合同,到亲眼见证工厂打第一根桩,挖第一铲土,再到一座座厂房建筑拔地而起,一直到管线吹扫,联合试车,竣工投产。经历了工业项目完整的建设过程,可以说是对知识体系和管理能力的一个很好的完善。
然而就如一支乐曲或者一场宴席,总有开始和结束。建设过程基本完结,剩下一些围墙、地沟,修修补补的小事,用不着那么多的专业人员。张建国被“提拔委以重任”,一转身成了厂里的企管办主任,迅速远离本专业,整天就是生产考核、劳动纪律、安全生产、环境保护,以及无休止的检查调研,迎来送往。2007年春末,当他毅然再次辞职,决定重新回归建筑行业的时候,听到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一位朋友对他说:“张主任,某某厂这么好的工作,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言语中充满异常惋惜的意味。
新工作,是本地一家房地产龙头企业,纯粹的本土民营企业。老板很强势,管理很严格,规模和效益是地方行业领军水平。这家公司借助承揽某国有单位的建设项目完成原始积累后,接手当时济宁最大面积的旧城改造项目,历经艰苦的开发建设过程,最困难时全公司的车辆都卖掉,只剩下老板的一台桑塔纳。凭着严格的管理和拼命三郎的工作作风,渡过难关,进而鱼跃龙门,乘势而上,一步步壮大成长为今天首屈一指的本土房地产行业翘楚。
在这家公司工作的几年间,张建国也得到不一样的锻炼。可以说,相对于之前工作环境的风平浪静,这里提供的是激流汹涌的大江大河般的职场竞争之地。半军事化的管理,几乎把每个人的能耐开发净尽。老板身先士卒,每天工作到半夜,要么是跟设计部一帮小青年讨论户型,讨论得天昏地暗,要么三更半夜到某个项目工地现场突击视察。每个人都像掂着脚够苹果,高负荷运转,高回报高收入。只要能稳定下来正式入职,多数人不出三两年就实现了买房买车的阶段性人生目标,这在2010年代之前,是多少要超前于社会一般水平的。
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精一行的敬业精神在这个分秒更新的信息时代似乎显得有些过时,但正是基于在某个领域的深入研究,久久为功,才会让一个人或一个公司真正具有核心竞争力。这家公司在房地产建设领域的深入钻研和在企业管理中投入的大量的有形和无形的资本,着实带来了长久而磅礴的发展动力。张建国常跟同事开玩笑说,我们不应该叫开发公司,应该改名叫开发研究公司,是对这种敬业精神的高度认可。就在从这家公司辞职出来九年后的今天,前不久,朋友圈里出现了这家公司一次招聘500人的消息,其发展规模可见一斑。
人近不惑之年,是缓一缓脚步,思考一下的时候。工作是什么,工作是谋生的手段,是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是一个人在社会的具体定位,工作就是完成任务,工作就是解决问题,是这个,是那个。但是,如果把工作干成了只顾低头拉车的老牛,甚至是蒙着眼睛在磨道里转圈的毛驴,一天到晚挖了坑再填上,开了大会开小会,久而久之磨灭了所有的想法,两眼发直,表情呆滞,有何意义呢?就像从一列快速行驶的火车上突然下来,脱离开轨道的辖制,重新环顾四周找到方向。2012年,又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张建国加入了明信公司,这家成立不久没有背景规模不大的工程管理公司,在公司任副经理,不久之后个人党组织关系转到公司支部,又任支部组织委员。
不同于从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脱钩改制的事务所,明信公司是创始人孙启学个人从国营公司辞职后白手起家创立起来的。没有姓公的资源背景,没有强大的专业人员队伍,没有现成的业务渠道,只能靠做质量做服务,靠着当老板的人格魅力和良好的信誉团结一帮有志之士潜心做好专业服务,逐渐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
张建国常说,建筑行业就是城里的泥腿子,此说法绝无轻视建筑工人和农民的意思,行业不分贵贱,只是社会分工不同罢了,甚至一个时期建筑行业还是高收入的代表,也正是建筑行业吸引了数以亿计的农民进城务工,并且用辛苦打工积累的有限财富为下一代买房交首付,由务工而定居,由定居而落户,推动了中国社会城市化进程的汹涌大潮。
那么,广义的建筑行业当中,设计、勘察、咨询等从业者又算是白领阶层,可以勉强称为行业里的高端人群吧。明信公司正是这样一家以建筑工程咨询服务为主业的公司,以建筑工程造价咨询和招标代理为主业,兼顾可行性研究、土地复垦规划设计、工程监理等业务,属于技术密集型的轻资产企业,又是具有服务性质的窗口行业。
诚然,明信公司成立时间不久,无基础无背景,从一穷二白到慢慢有了些生存的能力,论实力不强,论积累几乎为零,论管理还处于最初始的水平。张建国常说,小作坊靠人治,有了规模的企业要靠制度,再做大做强就要靠企业文化。随着公司的发展,人员队伍壮大,业务数量增加,管理跟不上的问题凸显,以至于人浮于事,忙乱而不增加效益。一个瓶颈期的到来,势必要求转变老板一人直接指挥到千军万马的作坊式管理模式,从机制体制上着手解决问题。2014年秋,张建国辅助公司创始人谋划推动了经营模式改革,实行部门负责制,业务部门绩效单独考核,自负盈亏,公司统管质量、财务和人力资源,公司侧重于平台建设,部门侧重于开展业务。
变则通,天花板再一次被突破,生产力被解放出来,随之而来的是连年的效益增长,公司声誉影响扩大,业务覆盖范围扩大,各地陆续开设分支机构,顺势实现了公司资质晋级。
造价咨询和招标代理作为公司的两大主业,是公司存续发展的命脉,同时也具有显著行业特殊性,是提供社会服务的窗口行业,是事关国家和社会建设投资的成效的关键环节,是事关建设项目参建各方巨大经济利益的重要把控者。尤其是招标代理,做的是风口浪尖上的工作,稍有瑕疵极易遭到质疑和投诉。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从业者职业操守和道德修养的重要性。
乘着改革开放四十年的东风,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式向精细化转变,各行各业由追求数量向追求质量转变,企业经营目标由怎样求生存,怎样实现眼前收益,转为丰富内涵树品牌,致力于长远发展的更高目标。如何建立良好的企业文化,营造正能量的企业氛围,树立和巩固职工队伍职业道德基础,引领企业紧跟时代步调健康长久发展成为当紧的议事日程。2011年9月,公司成立党支部,把党建工作作为引领公司发展的重要方向标。
以党建作为政治引领,把做优做强党建工作,作为企业发展的“助推器”。结合本行业本企业实际,针对年轻人员、专业人才占多数的人员结构组成特点,积极相应省市行业主管部门倡导的“新阶层、党旗红”的党建工作新理念,努力打造非公经济组织特色党建品牌和以党建引领为特色的非公企业品牌。
在公司改革发展中,充分发挥党支部的政治核心作用。把职工思想教育放在首位,常年坚持党的理论教育学习。修订实施《员工职业道德与行为规范》,总结提炼了“党建助力,跨越发展”的企业理念,在企业文化体系中融入新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主流正能量内容。
党支部始终坚持全过程地参与公司重大事项及重大经营管理问题决策参谋与建议,为企业发展和经营把关定向,发挥了正确的导向作用。在支部党建工作的支持推动下,公司经营形势呈现了稳步上升的良好态势
担任支部副书记和组织委员的张建国,对公司党建工作十分重视,尤其在党务工作中付出了很大努力,对发展党员,培养把关极其认真负责,特别注重在年轻员工,专业骨干员工当中发展党员,常年亲自担任党员发展对象的培养联系人和入党介绍人。
同时张建国还注重把党建工作的方式方法运用到企业管理中,无论是中高层之间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工作方式,还是把思想工作的手法运用到与普通员工的沟通中,都收到了超预期的成效。通过公司党支部多年的工作,推动公司稳步健康发展,内部氛围严肃、有序、和谐、健康,外部形象正统公允、敦厚诚信、积极上进,公司经营规模和社会影响力日益扩大。
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民营企业的发展问题也越来越多的暴露了出来,我国大多数的民营企业都存在着内部产权分配不清、家族化管理弊端,以及所有权与经营权未分离等问题,因此,明信公司所有者也清醒的看到所面临的体制机制性的问题,决心施行股份制变革,从根本上解决企业跨越式发展的掣肘困局,实现从原始积累到初步成长,再到上规模、成建制、向着现代化的企业发展方向奋进。作为公司副总,张建国与企业所有者志向合一,同心协力,推动了明信公司的股份改制进程。
随着第一次股东会议的召开,股份制变革成效初显,十数名骨干员工踊跃加入,成为明信公司历史上首次真正意义的股份制的参与者与见证者。所有权成分实质性的转变,之后将是规范化、制度化的一系列改进,从决策机制、决策水平,到制度流程的规范推行,必将把企业带入正规、快速发展的轨道。
蓝图绘就,宏图可期。在张建国平凡的职业生涯道路上,这也将成为代表他努力奋斗的许多个星光火点之一,光芒微弱但却曾闪烁不息,真实存在。
回顾半生历程,张建国作自嘲诗一首:
凡尘虚度一匠人,术业不精未等身;
蓦然回首应有悔,斤墨正道忆初心。
志存广厦庇众生,半生劳碌青丝疏;
人繁事复终和解,百喧市里看闲云。